晏轲几百年都没这么跑过这么长的路了。

    他提着袋子,愣是穿过了人潮拥挤的一个接口,折到一侧的小道拦了辆空车。

    “——师傅,麻烦您快点儿。”

    “我家人出了事儿在医院……”

    他听起来看似还算正常,实际报上医院名的时候,牙齿舌根都有些哆嗦。

    坐着也不敢靠着椅背,连平时的好性子也忍不住催促起司机师傅,催完了又下意识道歉,抓着膝盖不住地往前看,裤子都发皱了。

    “……哎哟,小伙子你别急,我是干了十几年的老司机了,最清楚哪儿路不堵,准保给你送过去……”

    师傅还在劝他,晏轲却只是勉强地笑,也不知道听了些什么。

    车可真多啊,明明都过了上下班的点儿,怎么还是排成一串?

    早知道该问问伤得如何了……能跟他通电话,应该也没有大事儿。

    可话说回来,白间这个性格,有事儿也能被说得轻飘飘……要真有事儿……

    晏轲闭闭眼睛,没敢再想,无声地垂着头,手收紧又张开。

    他本来就不太喜欢医院,下了车,脑子里还是塞了一堆胡思乱想。

    一路喊着借过,分秒都不敢耽误,明明是寒凉的冬日,额前背后都出了汗,心跳的飞快。连带看着偶尔路过的担架推车,心都要跟着一窒,生怕看到一张熟脸。

    他自己来的时候都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一路挨个数着科室楼层,终于找到了电话里的门牌。

    震天的小孩儿哭嚎声要穿破耳膜,晏轲穿过一个又一个走廊,仿佛丝毫未觉,脑子里只有一个人一件事儿,脚步都得靠强撑着。

    “……”

    终于,他喘着气捏着手机,走到最后一间房间,隔着门板,总算看到心心念念的对象。

    白间半倚靠在床上,斜斜地靠着墙,手肘和小腿都已经包好,连额头都破了相,却还是背挺得笔直,正半眯着眼养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