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小的浴室里水汽缭绕,一道身影站在被雾气笼罩的镜子前,抬手拂开上面水汽,露出镜子里的人。

    楚青看着镜中的少女,这张脸若是抹去那丝欲语还羞的愁绪,眉眼其实与曾经的她有些相似的,就连莹白耳垂上这个小痣,也是曾经的她就有的。

    骤然穿到这具身体里,她理应觉得陌生和不习惯,但使用着却没有任何不适,仿佛这本来就是她的身体,她的灵魂与这具身体天生适配。

    或许换个人来不会觉得哪里不对,可这对她来说实在太奇怪了,她不该对一具陌生的身体感到习惯。

    楚青清润的视线划过女孩因为缝针而剃掉了拇指大一小块头发的额角,心道,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身处何地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区别,日子总归还是要过的。

    重活一世她只想做一条无欲无求的咸鱼,只要麻烦不找她,她绝对不会自寻麻烦。

    七点钟,刚下夜班的许护士拎着饭推门而入时,就看到楚青坐在床上看早间新闻。

    她刚洗完澡,眼底的潮气还没褪去,长发披散而下,发尾微湿。

    许觅抽出床上桌,一边把饭菜给楚青摆上,一边在心里思索着怎么跟这位楚小姐说程冉的事,缓缓开口道:“楚小姐……”

    “如果是程护士的事,您不用交代了,”楚青低头掰开筷子,抬头目光清正地看着她,“我接受了您的赔罪,就不会再计较之前的事。”

    说着她指了指面前还算丰盛的盒饭微笑道:“这个赔礼我很喜欢,所以我不会说出去耽误她的前程,您也不必再把此事放在心上。”

    许觅心中所想被楚青一语道破,也不觉得尴尬,反倒因为她不多计较而松了口气。程冉背靠程家,并不用担心工作的问题,但这种事传出去终归是不好听,多少会对她有些影响。

    许觅心中的石头落地,再开口就没了顾虑:“楚小姐……”

    “您不必多说了,我意已决。”

    这饭我要定了!绝对不可能松口!楚青目光坚定,严肃地看着许觅。

    “我想说的是,”许觅顿了一下,浅笑着回道,“您现在最好不要洗头,容易碰到伤口,如果一定要洗,也可以叫护士帮忙。”

    楚青闻言有些心虚,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飞快地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塞进嘴里,强行岔开话题:“好的!我知道了!您送的这土豆丝真好吃!”

    许觅不是没听到程冉的话,但她此时看着吃着简单的盒饭,把嘴两边塞得鼓鼓得像仓鼠,边吃还边冲她比大拇指的楚青,好像她嘴里的是什么山珍海味,就觉得程冉对她的形容不仅难听,而且错得离谱。

    这姑娘的眼神干净又有灵气,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呢,一定是有什么苦衷。